数字空间正在被一种看不见但混乱的“人工智能泔水”入侵。近日，韦氏词典将“slop”列为2025年年度热词，将其定义为“通常由人工智能（AI）批量生成的低质量数字内容”。这个词从18世纪的“泥土”，到19世纪的“食物残渣”，再到后来的“废物”或“几乎没有价值的产品”，总是带着一种让人自然厌恶的质感。它的受欢迎程度反映了公众对大量低质量人工智能内容的不适。如今，AIGC技术已经深入人们的日常生活，大大降低了内容创作的门槛，让普通人可以快速制作文字、图像、视频，成为一种创作工具。然而，在注意力经济时代，“一键生成”的便利性也迎合了一些平台创建者和机构“以量取胜”的心态。他们试图占领信息渠道，以最低的成本收获流量。于是，AI技术成为大规模生产“AI泔水”的工具，优质原创内容往往被淹没。更严重的问题是，如果“AI泔水”回归大模型训练数据库，将会形成“以泔水喂泔水”的恶性循环，持续拉低未来内容生产的质量。一些“AI泔水”中夹杂着错误信息和误导性言论，让公众厌倦了应对信息污染，可能会加剧全社会对AI的怀疑，引发数字信任危机。比如，社交平台上出现大量“AI情侣”装修体验帖子。封面帖子基本上是这对夫妇的新房子的人工智能合成图片。文案强调装修的“深水”，但所谓的“分享体验”是AI批量生成的软营销文章。不仅正在削弱消费者对该行业的信心，同时也加剧了数字媒体本身的信任危机。网络空间是亿万人民共同的精神家园。治理“AI泔水”，不仅关乎互联网内容生态，更关乎数字社会的信任。 《关于对人工智能合成内容进行标识的建议》要求人工智能生成的作品“明确身份”，上海“九条”等鼓励优质互联网内容创作的举措表明，保护互联网家园既需要强力“淘汰”，又需要为创新提供养分。面对来势汹汹的“AI泔水”，互联网平台必须主动承担责任，优化算法机制，改变“唯流量”导向，给予优质原创更多曝光机会；同时，加强技术分析能力打击虚假信息，帮助公众识别人工智能生成的内容，并保护公众对数字空间的信任。回望岁末，从昔日“生活感”入选2025年十大流行词，到“人工智能泔水”列为2025年热词，都指向了一种深刻的时代情绪：面对人工智能驱动的标准化、常规化的网络内容创作，人们试图发起某种“真正的抵抗”。当科技过度模仿人，创造大量“精致平庸”时，人类生活体验特有的新颖性和创造力就变得越来越重要。